第三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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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夜是所有暗中行動之人最好的偽裝。
根據林恩先前得來的情報， 再加上巴基的一些補充， 兩人很快趁著夜色潛入了康斯頓家族的領地。
MI6和九頭蛇都在找他們，而由於特倫斯的原因，康斯頓公爵對他們恐怕也不會很友好。這次行動沒有救援，沒有後勤，也沒有技術支持， 但對於冬兵而言， 卻和平時那些任務沒什麽區別， 甚至， 來得更加輕松。
因為， 林恩會提供給他需要的一切。
從以前他們在九頭蛇搭檔開始就是這樣了。
“四個人把守大門， 六個人在四周巡邏， 燈塔那邊有暗哨……實驗樓裏面應該還有更多守衛， 但我的能力聽不到那麽遠。”
睜開眼， 四周無數陌生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褪去。林恩大致總結了一下死物們告訴他的情報，擡起頭， 發現巴基正直勾勾盯著自己，也不知道把話聽進去了多少。
“你今天一整天還沒有看夠嗎，士兵？”
頭一次發現冬日戰士居然也能如此不專業。林恩挑起眉，伸手朝面前燈火通明的軍事管理區比了比， 眼底不由自主露出些戲謔：“要不我們現在回去繼續？”
“……”
他其實並沒有意見， 在這件事上。巴基沈默了會兒。但顯然有人只是這麽說說而已，真點頭肯定要跟自己鬧，那還不如什麽都不接。
這麽想著， 他緩緩眨了眨眼，目光依然落在林恩身上。
“好吧，我開個玩笑。”
看他這樣就知道巴基肯定有話要說，林恩聳聳肩，朝他身邊湊了湊：“你知道的吧，我的能力可聽不到活人的心聲。要是你不開口，我是猜不到你在想什麽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模糊，巴基低低應道，卻沒有再繼續看他，而是把目光移到了腳下那一排排整齊的建築上：
“你待在外面，等我掃清障礙再進去。”
這是他們曾經的規矩。因為在九頭蛇時他的身份還是個沒有格鬥基礎的普通人，在和冬兵一起執行任務中，也往往只是做做情報和支援一類的工作，遇到需要動手的時候都是巴基來。因此，他現在這麽要求，還將他當作需要照顧的對象，似乎也無可厚非。
但現在，去除那層偽裝，林恩已經不一樣了。
雖然依然幹不過自家男朋友，但作為MI6的王牌外勤之一，能把他按住打的這世上也就那麽幾個。
“我和你一起。”
他扯著冬兵的衣角，在他腰上摸了摸，很快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，語氣堅決得不容質疑：
“這個先借我用用，等會兒還，不會拖你後腿的。”
“好。”
既然他如此堅持，巴基也不強求。不過，雖然嘴上這麽說著，卻還是又拿出一把手。槍遞了過去：“告訴我突破口。”
“我去正門，你從上面。”
伸手在管理區內的兩個地方比劃了下，林恩接過槍，插。在自己腰間，彎起嘴角：“帶我一程？”
當然。
看著他被燈光折射出金色的璀璨眼眸，巴基點點頭。不知按動了什麽，一條極細的繩索就從作戰服中飛出，牢牢固定在墻壁上。
朝巴基伸出手，理所當然被他攬住腰，林恩看著腳下令人暈眩的高度，眨眨眼，突然側過頭，在巴基嘴角輕輕吻了下。
“祝我們都好運。”他笑了笑。
會的。
帶著林恩從九層高的樓頂一躍而下。在身影隱沒入夜色之前，誰都沒有發現，冬兵那向來沒有溫度的眼底，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淺淺的暖意。
###
位於倫敦市郊的康斯頓家族，向來以與大英政府的密切交往而聞名。公爵名下的產業遍布整個英倫，除了明面上的股份外，還有和軍。政界的背後交易，甚至涉足了某些灰色地帶。這都是MI6心知肚明的事，但因為沒有證據，也就一直擱置著，沒有人敢徹底調查個清楚。
不過，就是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，居然背地裏投靠了九頭蛇。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特倫斯·康斯頓的個人行為，還是經過公爵授意，但大英政府已經被九頭蛇滲透已經是不爭的事實。
所以，麥考夫應該也是察覺到了什麽。
撇撇嘴，想起那個精明無比的大魔王，林恩才不相信他突然註意到九頭蛇會是偶然。雖然麥考夫嘴上說著那個該死的臥底任務並不是非他不可，但其實他們誰都明白，除了林恩，MI6裏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做得到。
“準備好了嗎？”
站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，他按上耳麥，看著不遠處軍。管區林立的實驗樓。忽明忽暗的燈光如同被風吹拂的燭火，從樓房之間一閃而過，照亮每存空隙，卻始終捕捉不到在其中潛行的黑色影子。
“好了。”
嘈雜的電流中，人體墜地的沈悶響聲並不顯得突兀。隨手幹掉了塔樓上的暗哨，巴基悄無聲息順著外墻滑下，看著在大門口巡邏的守衛，眼神銳利如刀。
“收到。”
從陰影中走出，沒有任何遮擋，林恩就那樣直直朝守備森嚴的大門走去。如寶石般棕綠的眼眸被燈光折射，倒映出點點美麗至極的金色，他彎起嘴角，神情安然，在這戒備森嚴的氣氛裏有種說不出的詭異。
“什麽人？！”很快就發現了有人在漫步走來，守衛們舉起槍，厲聲喝止。
沒有回答，也不需要回答。整個世界的嘈雜在那一刻又緩慢而堅決地上湧，無數陌生的聲音交織在一起，雖然混亂依舊，傾聽它們卻也不會再讓他感到艱難。
「服從我。」
只輕輕一揮手。在場所有人都發現自己手裏的槍自動鎖上了保險，連帶子彈也被悶在槍膛之中，本可奪人性命的武器，就在剎那間邊變成了毫無用處的廢鐵。
趁此機會，等在大門上方的巴基一躍而下，直接揮拳打翻了其中一個。聽到外面的動靜，門內的守衛也陸陸續續跑了出來，卻同樣被林恩的能力壓住，無法拔出槍來。只能依靠近身格鬥，想將兩人阻攔在門外。
但是，他們又怎麽可能會是冬日戰士的對手？
很快就解決了自己的對手。巴基側身躲過從背後揮來的拳頭，一把抓住那人手腕，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。一點費力的感覺都沒有，他隨即轉過身，想要去幫林恩一把，卻發現在自己身邊不遠，那個他印象裏一直對打架不太在行的情報官，竟然也輕輕松松放翻了所有沖他而去的敵人。
“那樣看我幹什麽，士兵？”
整了整有些被扯亂的衣領。林恩拔。出紮在守衛身上的匕首，擦了擦，重新遞還給男朋友：“昨晚我們不還打了一架？有這麽驚訝嗎？”
“嗯。”
依然是一貫的言簡意賅，巴基點點頭，沒有去接自己的刀，而是示意他繼續拿著防身。
“拜托，我好歹是MI6的00特工，有編制拿工資的那種。”
撇撇嘴，有點不太滿意冬兵的反應。林恩想了想，從九頭蛇裏舉了個例子：“雖然打不過你，但也不會差很多……最起碼跟交叉骨打個平手還是沒問題的。”
“嗯。”
乖巧應道。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的郁悶，巴基悄悄湊近了點，伸手安慰般摸摸他的腦袋，但眼神依然困惑。
“交叉骨……”
聽見男朋友的聲音，林恩擡頭望去。然後就看到冬兵頓了頓，有些遲疑地開口，語氣裏的不解非常真誠：“他很厲害嗎？”
林恩：……
你厲害，全世界就你最厲害啊我的冬兵公主。
怎麽辦，他現在已經保持不了微笑，真的好想把男朋友打一頓哦 ：-）
“我們繼續吧。”
不想再繼續這個讓他和朗姆洛都心碎的話題，林恩扒開腦袋上巴基的手，拉開門，頭也不回走了進去。
“……”
不太懂他為什麽突然變得有點不高興。巴基迷茫眨了眨眼，只得緊緊跟上，嘴角抿得有點委屈。
這棟實驗樓的內部遠比表面看上去要大得多。
一邊聽著四周死物們不斷傳來的聲音，一邊走在前面帶路，而巴基就負責跟在林恩身邊把所有沖著他們來的人解決掉。兩人就這麽互相配合著，一路暢通無阻走上頂層，站定在一處不起眼的金屬大門前。
“這裏？”
怎麽看這都不像個保管重要物品的地方，林恩疑惑歪歪頭：「你們該不是在耍我吧？」
「當然不是。」
四周傳來交織在一起的回答，就像在空谷中交談產生的回音。無數重疊的細碎呢喃像是潮水一般灌入腦海中，雖然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，但林恩還是不由自主皺了皺眉。
“怎麽了？”
自然註意到他表情的變化，巴基把最後一個人扔了出去，走到他身邊。
“沒事。”搖搖頭，滿世界的嘈雜就再度隱去。林恩看向面前灰撲撲的金屬門，仔細觀察了會兒，實在並不覺得它有什麽特別：“你能發現什麽嗎？”
依言走上前檢查，順便把林恩拉遠了些。過了會兒，巴基似乎看到了什麽東西，伸手扯扯他的衣袖：“這裏。”
擡頭望去，隱在很少有人能註意到的角落，是他們都很熟悉的九頭蛇標志。
那就沒錯了。
林恩輕輕松了口氣。
這扇金屬門上的虹膜驗證系統並不好破解，但對他而言沒有什麽關系。很快就憑借能力將門打了開，兩人一同擡頭望去，發現一只奇特的木盒正安靜躺在保險櫃中，上面刻著神秘而古老的花紋，似乎只是這麽看著，就能感覺到它的不同尋常。
“九頭蛇想要的就是這個東西？”
瞥了身邊那人一眼，林恩挑起眉。
“還在裏面。”巴基回答。
“所以特倫斯保管的密碼就是用來打開這個盒子的？”仔細觀察了會兒，確實在木盒上發現了密碼槽，和一個契合戒指的接口，林恩有些不解：“但它看起來輕輕一砸就會碎了，為什麽還要這麽覆雜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眼神看起來也很疑惑，巴基搖了搖頭：“交叉骨只是要我把它拿回去。”
“能讓九頭蛇感興趣的東西這世界上可不多。”
這麽說著，對於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更加好奇。林恩伸出手，想要從保險櫃中把木盒拿起來，但還沒等碰到邊沿那精雕細琢的花紋，他就突然感覺木盒上突然有股巨大的力量湧現，直接將他彈了出去，重重撞在對面的墻上。
“林恩！”
沒來得及拉住他。巴基一下子皺緊眉頭，連忙從地上撈起還爬不起來的那人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：“沒事吧？”
“……咳……還好。”
不小心磕到了腦袋，現在還有點發暈。林恩甩甩頭，抓著冬兵緩了會兒，看向木盒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凝重。
“有什麽力量在保護著它。”側耳傾聽了會兒，他抿緊嘴角：“而且我也無法和它對話。”
“嗯。”
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。巴基想了想，放下撐著林恩的手，示意他稍微離遠一些：“把鑰匙給我。”
“我兜裏。”
估計可能有點輕微的腦震蕩，林恩強忍住暈眩，扶住身邊的墻，讓巴基自己來拿：“密碼你應該記住了吧？”
雖然只是拿手機在冬兵面前晃了一圈，但他知道男朋友肯定看見了。果然，從他兜裏拿出刻著康斯頓族徽的戒指，巴基輕輕點點頭，隨即又走回木盒前，試探著將戒指朝前伸去。
這次，那股神秘的能量沒有再出現，很順利地讓他將鑰匙鑲嵌在了卡槽裏。
再按順序撥動密碼槽，讓它呈現出正確的數字。隨即，只聽一陣清脆的哢噠聲，緊閉的木盒向上彈開，與此同時，其中隱藏著的綠色光芒也從縫隙中透出來，映在冬兵臉上，留下一小片詭異的陰影。
“就是這個。”
將木盒完全打開，露出其中安放著的東西。林恩扶著墻朝前走了幾步，瞇起眼，透過光芒看去。
那是一塊瑩綠色的寶石。
如流水一般的光線像是被賦予了生命，在晶石內部緩緩流動，並從中透露出一種奇特的力量。有點類似於林恩曾經在洛基的權杖裏見過的心靈寶石，但還能明顯感到還差了什麽，硬要說的話，後者就像天然孕育出的美麗水晶，而前者則是人工雕刻出的仿品。
“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東西。”
摸摸下巴，林恩將寶石從木盒中拿了出來，放在眼前仔細打量。然而，還沒等他想起來這種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，他們頭頂的照明燈突然黯淡下去，取而代之，是一陣刺耳的警報聲，和走廊裏不斷閃爍的紅色燈光。
“我們必須走了。”
知道是一定是寶石離開存放之處觸動了某些防盜機關。巴基微微皺起眉，一把將林恩拉到身邊，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將寶石揣進兜裏，林恩點點頭：“你不用照顧我，我自己可以。”
這確實是實話，他曾經有斷了三根肋骨還從毒。販老巢裏死裏逃生的經歷，那次007接應到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相信林恩居然還能活著。但當他把這段經歷告訴巴基時，示意他不用擔心時，他的男朋友眉頭卻皺得更緊了。
“我從來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。”
沒有理會林恩的強烈反對，巴基將他背在背上，繞開湧入實驗樓的警衛，在黑暗中逐漸遠離康斯頓家族的領地。
眉心微微疊起，他頓了頓，又繼續強調道：“以後也不會。”
巴基的意思林恩很清楚，他在不滿自己在MI6所遇到的一切。作為林恩莫裏斯，他在九頭蛇的任務可以有冬兵搭檔，除了使用能力耗費些精神外，一般遇不到任何危險。但作為009，他只能獨自執行那些非同尋常的任務，沒有人能夠保護他，甚至，大多數時候還要拼命保護別人。
“雖然話是這麽說，但事情可不能這樣類比。”
趴在巴基背上，林恩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晚風，微微瞇起眼：“你也知道九頭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。除了你，沒有人會關心我的死活，那種地方我不想回去，也不能回去，甚至——”
伸手在男朋友肩膀上點了點。他湊近巴基耳邊，聲音放得很低，倒也不怕他知道：“我還要毀掉它。”
表情沒有任何變化，林恩說得輕巧，冬兵顯然也聽得渾不在意。就好像身後那人只不過是在跟他討論早餐吃了些什麽，不曾引起氣氛哪怕一點點的波動。
“為什麽？”只是單純地好奇，巴基偏過頭。
下巴抵在他頸側，林恩收緊攬著巴基脖子的雙手，如寶石般的棕綠眼眸隱在黑夜中，沒有燈光折射，完全顯露出那與生俱來的純粹色彩。
“啊，這說起來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。”
他似乎輕輕笑了起來：“林恩·莫裏斯·福爾摩斯，這是我的全名。”
“……”腳步不由自主頓了頓，巴基眉心疊起細小的皺痕：“你沒告訴過我。”
“我不正在告訴你嗎？”
就知道他會是這種反應，林恩舔舔嘴唇，挑起眉：
“不過你要叫我林恩·莫裏斯也沒有錯，畢竟在被收養之前，我確實只有這麽一個稱呼。而我的親生父母，甚至祖父，你其實應該都聽過他們的名字……”
嗯？
目光有些茫然，巴基不解眨了眨眼，等著林恩繼續往下說，卻發現那人突然閉上了嘴。而與此同時，四周漆黑的夜色也像被什麽打破一般，原本令人安逸的寂靜散去，取而代之，是一種無法忽視也不容錯認的殺意。
有人在伏擊他們。
大腦剛剛意識到這一點，便有子彈上膛的脆響從四面八方傳來。巴基眼神一凜，條件反射想回身護住林恩，卻突然感覺一陣大力從腰和肩膀上襲來，趴在自己背上的那人猛得用力，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給按了下去！
“砰砰砰——！！”
子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來，在地面砸出無數深淺不一的坑窪。巴基楞了楞，這才反應過來是林恩在槍林彈雨中將自己護在了身下，他毫發無傷，卻不知背上那人是否也如此。
胸口一緊，心底頭一次升起了類似於恐懼的情緒。巴基一把撐起身子，不管不顧將林恩直接掀翻，回頭看去，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。
“……唔，我沒事。”
因為突然的動作而腦袋一陣發暈，林恩不得已躺在地上緩了會兒，卻似乎讓男朋友誤會了。抓住巴基在自己身上亂摸檢查傷口的手，他睜開眼，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熟悉嘈雜，表情微微沈了下來。
“他們不是康斯頓家族的人。”
以他們的速度，那個軍事管理區的守衛想追上是不可能的，那就只會是另一撥想要他們命的殺手……不過，準確來講，應該是只打算要林恩·莫裏斯一個人的命。
“九頭蛇。”
看著四周將他們包圍的殺手們扔掉無法使用的槍，從樓頂順著繩索滑下，巴基眼底不由自主籠罩上一層陰霾。
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。
“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回聯絡點。”
想了想，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。林恩捂著額角站起身，環顧一圈將他們圍在中央的殺手，微微嘆口氣。
冬兵的失聯自然不可能讓九頭蛇無動於衷，一定會派出暗線來找，那麽順著巴基的行蹤發現自己也是遲早的事。雖然巴基曾說來帶他回去也是任務的一部分，但林恩知道，在自己明目張膽背叛後，皮爾斯肯定會不留餘力地調查原因……而當他查到那些東西之後，那人就會明白，他和九頭蛇絕對沒有任何共存的可能。
他不會殺死冬兵，只會殺死自己。
“我去和他們說。”
顯然也想到是由於自己而暴露了林恩，巴基臉色頓時沈了下來，但殺手們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。動作整齊地從腰間拔出匕首，他們毫不留情揮刀而上，目標卻不是冬日戰士，而是他懷裏臉色蒼白的林恩。
嘖。
擡起機械臂，擋住從上至下揮來的一刀。巴基看了眼林恩，見他點頭示意不用管自己，雖然不太情願，但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。只有先把這批人解決掉，他們才能真正安全。
眼見冬兵已經和人混戰在一起，林恩也不敢耽擱。在地上滾了圈，避開紮來的匕首，從腰間拔出巴基行動之前遞給自己的手。槍。
“砰——！”
子彈射出的聲音劃破夜空，呼嘯而去，準確嵌進其中一人的胸口。但剩下的殺手卻並不受影響，依然從不同方向朝他攻擊而來。在打架的間隙回頭了林恩一眼，發現他雖然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包圍，卻沒有特別勉強的表示，冬兵稍稍放心了些，終於把全部註意力分給了眼前的對手。
“你對他投入的關註太多了。”
似乎只是要纏住他，讓自己無法去幫助林恩。那人盯著他看了會兒，閃過機械臂揮來的一拳後，冷冷開口：“這不像你。”
“他是我的任務。”
皺起眉，巴基向前邁了一步，打開他去掏槍的手：“皮爾斯讓我帶他回去，不是你們。”
“那你一定不知道任務內容已經變了。”
被冬兵一腳踹在胸口，撞塌了墻邊堆放的廢棄鋼材。那人艱難喘了喘，才狼狽從地上爬起，擦去嘴角沾染的血跡：“上面讓我們不惜一切殺掉他，而你現在卻在阻攔。”
“……”
眉頭皺得更緊，巴基眼神變了變，想起剛剛林恩說要毀掉九頭蛇時語氣裏的堅決，終於模糊意識到了什麽。
但是，就算如此，他也不會讓別人在自己眼前傷害他。
他說過要保護他的。
“所以，你也想和他一起背叛九頭蛇嗎？”撿起剛剛被打掉的槍，對準巴基，那人打開保險，神色開始變得陰狠。
“和你無關。”
自然不會將這點威脅看在眼裏，巴基冷冷道。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，只聽見子彈與機械臂碰撞發出的脆響，然後，那個殺手便被直接抓住了脖子，抵在墻上。
“這個命令還有多少人在執行？”
用力收緊，仔細觀察著那人臉上每一寸痛苦的變化，他眼睛裏的殺意幾乎要噴薄而出。
“當……當然是……所……有人……”
斷斷續續說。那人從冬兵臉上移開目光，落在他們身後，嘴角硬生生扭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：
“你……救不了……他……誰都……不行……！！” ？！！！
向來敏銳的直覺瞬間發出了警告。巴基條件反射一用力，卻沒有再看手裏那句屍體一眼，而是急急轉過身。
“林恩——！”
一個過肩摔，將最後一個殺手放倒。林恩擡起頭，看著那邊掐著人脖子不知在說些什麽的冬兵，抹去臉上被劃破的傷口，剛想邁步走過去，卻突然看到他猛然轉身，眼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，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。
與此同時，他身後傳來了刺耳至極的槍聲。
怎……？
瞳孔中倒映著冬兵瞬間扔出匕首的軌跡，隨即空氣中傳來一聲慘呼，顯然是哪個倒黴的家夥被刀直接插。進了喉嚨裏。這才意識自己可能留下了漏網之魚下來，他張張嘴，想要道謝，可從喉嚨裏奔湧而出得卻只有粘稠的鮮血。
胸口傳來被什麽洞穿的涼意，隨即便是模糊一切的劇痛，幾乎奪走了他全部的意識。
空氣中，有濃重的鐵銹味道蔓延開來。
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冬兵不敢置信睜大的雙眼裏，隨即視野傾翻，合著從心臟流失的血液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他眼底終於失卻了所有的光。
“……”
安靜看著林恩倒在血泊中的身影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巴基腦子裏一片空白。
他的意識第一次支配不了他的行動，就好像靈魂和身體分離，他明明在朝林恩身邊跑去，可精神仍留在原地，看著這裏所發生的一切，無法做出任何反應。
他看著自己從滿地鮮血中抱起林恩的屍體。
他看著自己顫抖著摸上他的脈搏。
他看著自己沈默了很久，雙眼漸漸變得通紅。
他看著自己突然如同瘋了般，狠狠握拳砸在地上，一下又一下，仿佛從心底流淌出的哀嚎。
怎麽辦。
他要怎麽辦。
他還能怎麽辦。
整個世界像籠罩進了真空地帶，所有聲音被隱去，所有色彩被剝奪。他就像被放逐在時間之外的人，一直看著那片刺目的血跡，只有它才是他能擁有的一切。
然而。
“叮——”
灰白的視線突然被染上一片刺目的螢綠色，像是世間萬物的生機，被源源不斷註入已經停止起伏的胸口。而伴隨著那片突如其來的光芒，他發現林恩身上的血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，心臟重新跳動，呼吸重新吐露在他臉頰邊，就像是死而覆生的神跡。
巴基擡眼望向那片光芒的來源。
是他們不久前才拿到的那顆寶石。
啪嗒。
在那洞穿心臟的傷口完全愈合之時，那顆寶石也像被抽空了所有力量，從半空掉落在地，原本鮮亮的顏色也開始變得灰撲撲的。
“林恩？”
沒有精力去探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巴基探了探，確定懷裏那人是真的重新有了脈搏後，小心翼翼叫了聲。
而林恩依然沒有睜開眼，如同睡去。
“林恩。”
輕輕晃著他的肩膀似乎一定要把他叫醒。可當巴基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，他的目光又重新變得恐懼起來。
就在這時。
“呲——”
空氣中似乎憑空出現了點點火花，隨即逐漸連接在一起，淩空畫出一個火焰般的圓。
圓圈內，似乎是雪山的背景。但很快被從傳送門中鉆出的人給擋住了。
他穿著平時難得一見的長袍，紅色的鬥篷裹在肩頭，胸前還帶著一顆綠色的晶體，幾乎和那個剛剛救了林恩的寶石一模一樣。
“我好像感覺到了時間的力量？”
踏出傳送門，那人的目光在四周環顧了圈，最後定格在地上灰撲撲的寶石上：
“看來就是這個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啊！說好的加更！雖然沒有萬字但也差不多啦！！超自豪噠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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靴靴寶貝兒們！！！手動比心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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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6和九頭蛇都在找他們，而由於特倫斯的原因，康斯頓公爵對他們恐怕也不會很友好。這次行動沒有救援，沒有後勤，也沒有技術支持， 但對於冬兵而言， 卻和平時那些任務沒什麽區別， 甚至， 來得更加輕松。
因為， 林恩會提供給他需要的一切。
從以前他們在九頭蛇搭檔開始就是這樣了。
“四個人把守大門， 六個人在四周巡邏， 燈塔那邊有暗哨……實驗樓裏面應該還有更多守衛， 但我的能力聽不到那麽遠。”
睜開眼， 四周無數陌生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褪去。林恩大致總結了一下死物們告訴他的情報，擡起頭， 發現巴基正直勾勾盯著自己，也不知道把話聽進去了多少。
“你今天一整天還沒有看夠嗎，士兵？”
頭一次發現冬日戰士居然也能如此不專業。林恩挑起眉，伸手朝面前燈火通明的軍事管理區比了比， 眼底不由自主露出些戲謔：“要不我們現在回去繼續？”
“……”
他其實並沒有意見， 在這件事上。巴基沈默了會兒。但顯然有人只是這麽說說而已，真點頭肯定要跟自己鬧，那還不如什麽都不接。
這麽想著， 他緩緩眨了眨眼，目光依然落在林恩身上。
“好吧，我開個玩笑。”
看他這樣就知道巴基肯定有話要說，林恩聳聳肩，朝他身邊湊了湊：“你知道的吧，我的能力可聽不到活人的心聲。要是你不開口，我是猜不到你在想什麽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模糊，巴基低低應道，卻沒有再繼續看他，而是把目光移到了腳下那一排排整齊的建築上：
“你待在外面，等我掃清障礙再進去。”
這是他們曾經的規矩。因為在九頭蛇時他的身份還是個沒有格鬥基礎的普通人，在和冬兵一起執行任務中，也往往只是做做情報和支援一類的工作，遇到需要動手的時候都是巴基來。因此，他現在這麽要求，還將他當作需要照顧的對象，似乎也無可厚非。
但現在，去除那層偽裝，林恩已經不一樣了。
雖然依然幹不過自家男朋友，但作為MI6的王牌外勤之一，能把他按住打的這世上也就那麽幾個。
“我和你一起。”
他扯著冬兵的衣角，在他腰上摸了摸，很快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，語氣堅決得不容質疑：
“這個先借我用用，等會兒還，不會拖你後腿的。”
“好。”
既然他如此堅持，巴基也不強求。不過，雖然嘴上這麽說著，卻還是又拿出一把手。槍遞了過去：“告訴我突破口。”
“我去正門，你從上面。”
伸手在管理區內的兩個地方比劃了下，林恩接過槍，插。在自己腰間，彎起嘴角：“帶我一程？”
當然。
看著他被燈光折射出金色的璀璨眼眸，巴基點點頭。不知按動了什麽，一條極細的繩索就從作戰服中飛出，牢牢固定在墻壁上。
朝巴基伸出手，理所當然被他攬住腰，林恩看著腳下令人暈眩的高度，眨眨眼，突然側過頭，在巴基嘴角輕輕吻了下。
“祝我們都好運。”他笑了笑。
會的。
帶著林恩從九層高的樓頂一躍而下。在身影隱沒入夜色之前，誰都沒有發現，冬兵那向來沒有溫度的眼底，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淺淺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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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於倫敦市郊的康斯頓家族，向來以與大英政府的密切交往而聞名。公爵名下的產業遍布整個英倫，除了明面上的股份外，還有和軍。政界的背後交易，甚至涉足了某些灰色地帶。這都是MI6心知肚明的事，但因為沒有證據，也就一直擱置著，沒有人敢徹底調查個清楚。
不過，就是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，居然背地裏投靠了九頭蛇。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特倫斯·康斯頓的個人行為，還是經過公爵授意，但大英政府已經被九頭蛇滲透已經是不爭的事實。
所以，麥考夫應該也是察覺到了什麽。
撇撇嘴，想起那個精明無比的大魔王，林恩才不相信他突然註意到九頭蛇會是偶然。雖然麥考夫嘴上說著那個該死的臥底任務並不是非他不可，但其實他們誰都明白，除了林恩，MI6裏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做得到。
“準備好了嗎？”
站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，他按上耳麥，看著不遠處軍。管區林立的實驗樓。忽明忽暗的燈光如同被風吹拂的燭火，從樓房之間一閃而過，照亮每存空隙，卻始終捕捉不到在其中潛行的黑色影子。
“好了。”
嘈雜的電流中，人體墜地的沈悶響聲並不顯得突兀。隨手幹掉了塔樓上的暗哨，巴基悄無聲息順著外墻滑下，看著在大門口巡邏的守衛，眼神銳利如刀。
“收到。”
從陰影中走出，沒有任何遮擋，林恩就那樣直直朝守備森嚴的大門走去。如寶石般棕綠的眼眸被燈光折射，倒映出點點美麗至極的金色，他彎起嘴角，神情安然，在這戒備森嚴的氣氛裏有種說不出的詭異。
“什麽人？！”很快就發現了有人在漫步走來，守衛們舉起槍，厲聲喝止。
沒有回答，也不需要回答。整個世界的嘈雜在那一刻又緩慢而堅決地上湧，無數陌生的聲音交織在一起，雖然混亂依舊，傾聽它們卻也不會再讓他感到艱難。
「服從我。」
只輕輕一揮手。在場所有人都發現自己手裏的槍自動鎖上了保險，連帶子彈也被悶在槍膛之中，本可奪人性命的武器，就在剎那間邊變成了毫無用處的廢鐵。
趁此機會，等在大門上方的巴基一躍而下，直接揮拳打翻了其中一個。聽到外面的動靜，門內的守衛也陸陸續續跑了出來，卻同樣被林恩的能力壓住，無法拔出槍來。只能依靠近身格鬥，想將兩人阻攔在門外。
但是，他們又怎麽可能會是冬日戰士的對手？
很快就解決了自己的對手。巴基側身躲過從背後揮來的拳頭，一把抓住那人手腕，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。一點費力的感覺都沒有，他隨即轉過身，想要去幫林恩一把，卻發現在自己身邊不遠，那個他印象裏一直對打架不太在行的情報官，竟然也輕輕松松放翻了所有沖他而去的敵人。
“那樣看我幹什麽，士兵？”
整了整有些被扯亂的衣領。林恩拔。出紮在守衛身上的匕首，擦了擦，重新遞還給男朋友：“昨晚我們不還打了一架？有這麽驚訝嗎？”
“嗯。”
依然是一貫的言簡意賅，巴基點點頭，沒有去接自己的刀，而是示意他繼續拿著防身。
“拜托，我好歹是MI6的00特工，有編制拿工資的那種。”
撇撇嘴，有點不太滿意冬兵的反應。林恩想了想，從九頭蛇裏舉了個例子：“雖然打不過你，但也不會差很多……最起碼跟交叉骨打個平手還是沒問題的。”
“嗯。”
乖巧應道。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的郁悶，巴基悄悄湊近了點，伸手安慰般摸摸他的腦袋，但眼神依然困惑。
“交叉骨……”
聽見男朋友的聲音，林恩擡頭望去。然後就看到冬兵頓了頓，有些遲疑地開口，語氣裏的不解非常真誠：“他很厲害嗎？”
林恩：……
你厲害，全世界就你最厲害啊我的冬兵公主。
怎麽辦，他現在已經保持不了微笑，真的好想把男朋友打一頓哦 ：-）
“我們繼續吧。”
不想再繼續這個讓他和朗姆洛都心碎的話題，林恩扒開腦袋上巴基的手，拉開門，頭也不回走了進去。
“……”
不太懂他為什麽突然變得有點不高興。巴基迷茫眨了眨眼，只得緊緊跟上，嘴角抿得有點委屈。
這棟實驗樓的內部遠比表面看上去要大得多。
一邊聽著四周死物們不斷傳來的聲音，一邊走在前面帶路，而巴基就負責跟在林恩身邊把所有沖著他們來的人解決掉。兩人就這麽互相配合著，一路暢通無阻走上頂層，站定在一處不起眼的金屬大門前。
“這裏？”
怎麽看這都不像個保管重要物品的地方，林恩疑惑歪歪頭：「你們該不是在耍我吧？」
「當然不是。」
四周傳來交織在一起的回答，就像在空谷中交談產生的回音。無數重疊的細碎呢喃像是潮水一般灌入腦海中，雖然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，但林恩還是不由自主皺了皺眉。
“怎麽了？”
自然註意到他表情的變化，巴基把最後一個人扔了出去，走到他身邊。
“沒事。”搖搖頭，滿世界的嘈雜就再度隱去。林恩看向面前灰撲撲的金屬門，仔細觀察了會兒，實在並不覺得它有什麽特別：“你能發現什麽嗎？”
依言走上前檢查，順便把林恩拉遠了些。過了會兒，巴基似乎看到了什麽東西，伸手扯扯他的衣袖：“這裏。”
擡頭望去，隱在很少有人能註意到的角落，是他們都很熟悉的九頭蛇標志。
那就沒錯了。
林恩輕輕松了口氣。
這扇金屬門上的虹膜驗證系統並不好破解，但對他而言沒有什麽關系。很快就憑借能力將門打了開，兩人一同擡頭望去，發現一只奇特的木盒正安靜躺在保險櫃中，上面刻著神秘而古老的花紋，似乎只是這麽看著，就能感覺到它的不同尋常。
“九頭蛇想要的就是這個東西？”
瞥了身邊那人一眼，林恩挑起眉。
“還在裏面。”巴基回答。
“所以特倫斯保管的密碼就是用來打開這個盒子的？”仔細觀察了會兒，確實在木盒上發現了密碼槽，和一個契合戒指的接口，林恩有些不解：“但它看起來輕輕一砸就會碎了，為什麽還要這麽覆雜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眼神看起來也很疑惑，巴基搖了搖頭：“交叉骨只是要我把它拿回去。”
“能讓九頭蛇感興趣的東西這世界上可不多。”
這麽說著，對於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更加好奇。林恩伸出手，想要從保險櫃中把木盒拿起來，但還沒等碰到邊沿那精雕細琢的花紋，他就突然感覺木盒上突然有股巨大的力量湧現，直接將他彈了出去，重重撞在對面的墻上。
“林恩！”
沒來得及拉住他。巴基一下子皺緊眉頭，連忙從地上撈起還爬不起來的那人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：“沒事吧？”
“……咳……還好。”
不小心磕到了腦袋，現在還有點發暈。林恩甩甩頭，抓著冬兵緩了會兒，看向木盒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凝重。
“有什麽力量在保護著它。”側耳傾聽了會兒，他抿緊嘴角：“而且我也無法和它對話。”
“嗯。”
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。巴基想了想，放下撐著林恩的手，示意他稍微離遠一些：“把鑰匙給我。”
“我兜裏。”
估計可能有點輕微的腦震蕩，林恩強忍住暈眩，扶住身邊的墻，讓巴基自己來拿：“密碼你應該記住了吧？”
雖然只是拿手機在冬兵面前晃了一圈，但他知道男朋友肯定看見了。果然，從他兜裏拿出刻著康斯頓族徽的戒指，巴基輕輕點點頭，隨即又走回木盒前，試探著將戒指朝前伸去。
這次，那股神秘的能量沒有再出現，很順利地讓他將鑰匙鑲嵌在了卡槽裏。
再按順序撥動密碼槽，讓它呈現出正確的數字。隨即，只聽一陣清脆的哢噠聲，緊閉的木盒向上彈開，與此同時，其中隱藏著的綠色光芒也從縫隙中透出來，映在冬兵臉上，留下一小片詭異的陰影。
“就是這個。”
將木盒完全打開，露出其中安放著的東西。林恩扶著墻朝前走了幾步，瞇起眼，透過光芒看去。
那是一塊瑩綠色的寶石。
如流水一般的光線像是被賦予了生命，在晶石內部緩緩流動，並從中透露出一種奇特的力量。有點類似於林恩曾經在洛基的權杖裏見過的心靈寶石，但還能明顯感到還差了什麽，硬要說的話，後者就像天然孕育出的美麗水晶，而前者則是人工雕刻出的仿品。
“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東西。”
摸摸下巴，林恩將寶石從木盒中拿了出來，放在眼前仔細打量。然而，還沒等他想起來這種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，他們頭頂的照明燈突然黯淡下去，取而代之，是一陣刺耳的警報聲，和走廊裏不斷閃爍的紅色燈光。
“我們必須走了。”
知道是一定是寶石離開存放之處觸動了某些防盜機關。巴基微微皺起眉，一把將林恩拉到身邊，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將寶石揣進兜裏，林恩點點頭：“你不用照顧我，我自己可以。”
這確實是實話，他曾經有斷了三根肋骨還從毒。販老巢裏死裏逃生的經歷，那次007接應到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相信林恩居然還能活著。但當他把這段經歷告訴巴基時，示意他不用擔心時，他的男朋友眉頭卻皺得更緊了。
“我從來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。”
沒有理會林恩的強烈反對，巴基將他背在背上，繞開湧入實驗樓的警衛，在黑暗中逐漸遠離康斯頓家族的領地。
眉心微微疊起，他頓了頓，又繼續強調道：“以後也不會。”
巴基的意思林恩很清楚，他在不滿自己在MI6所遇到的一切。作為林恩莫裏斯，他在九頭蛇的任務可以有冬兵搭檔，除了使用能力耗費些精神外，一般遇不到任何危險。但作為009，他只能獨自執行那些非同尋常的任務，沒有人能夠保護他，甚至，大多數時候還要拼命保護別人。
“雖然話是這麽說，但事情可不能這樣類比。”
趴在巴基背上，林恩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晚風，微微瞇起眼：“你也知道九頭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。除了你，沒有人會關心我的死活，那種地方我不想回去，也不能回去，甚至——”
伸手在男朋友肩膀上點了點。他湊近巴基耳邊，聲音放得很低，倒也不怕他知道：“我還要毀掉它。”
表情沒有任何變化，林恩說得輕巧，冬兵顯然也聽得渾不在意。就好像身後那人只不過是在跟他討論早餐吃了些什麽，不曾引起氣氛哪怕一點點的波動。
“為什麽？”只是單純地好奇，巴基偏過頭。
下巴抵在他頸側，林恩收緊攬著巴基脖子的雙手，如寶石般的棕綠眼眸隱在黑夜中，沒有燈光折射，完全顯露出那與生俱來的純粹色彩。
“啊，這說起來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。”
他似乎輕輕笑了起來：“林恩·莫裏斯·福爾摩斯，這是我的全名。”
“……”腳步不由自主頓了頓，巴基眉心疊起細小的皺痕：“你沒告訴過我。”
“我不正在告訴你嗎？”
就知道他會是這種反應，林恩舔舔嘴唇，挑起眉：
“不過你要叫我林恩·莫裏斯也沒有錯，畢竟在被收養之前，我確實只有這麽一個稱呼。而我的親生父母，甚至祖父，你其實應該都聽過他們的名字……”
嗯？
目光有些茫然，巴基不解眨了眨眼，等著林恩繼續往下說，卻發現那人突然閉上了嘴。而與此同時，四周漆黑的夜色也像被什麽打破一般，原本令人安逸的寂靜散去，取而代之，是一種無法忽視也不容錯認的殺意。
有人在伏擊他們。
大腦剛剛意識到這一點，便有子彈上膛的脆響從四面八方傳來。巴基眼神一凜，條件反射想回身護住林恩，卻突然感覺一陣大力從腰和肩膀上襲來，趴在自己背上的那人猛得用力，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給按了下去！
“砰砰砰——！！”
子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來，在地面砸出無數深淺不一的坑窪。巴基楞了楞，這才反應過來是林恩在槍林彈雨中將自己護在了身下，他毫發無傷，卻不知背上那人是否也如此。
胸口一緊，心底頭一次升起了類似於恐懼的情緒。巴基一把撐起身子，不管不顧將林恩直接掀翻，回頭看去，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。
“……唔，我沒事。”
因為突然的動作而腦袋一陣發暈，林恩不得已躺在地上緩了會兒，卻似乎讓男朋友誤會了。抓住巴基在自己身上亂摸檢查傷口的手，他睜開眼，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熟悉嘈雜，表情微微沈了下來。
“他們不是康斯頓家族的人。”
以他們的速度，那個軍事管理區的守衛想追上是不可能的，那就只會是另一撥想要他們命的殺手……不過，準確來講，應該是只打算要林恩·莫裏斯一個人的命。
“九頭蛇。”
看著四周將他們包圍的殺手們扔掉無法使用的槍，從樓頂順著繩索滑下，巴基眼底不由自主籠罩上一層陰霾。
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。
“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回聯絡點。”
想了想，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。林恩捂著額角站起身，環顧一圈將他們圍在中央的殺手，微微嘆口氣。
冬兵的失聯自然不可能讓九頭蛇無動於衷，一定會派出暗線來找，那麽順著巴基的行蹤發現自己也是遲早的事。雖然巴基曾說來帶他回去也是任務的一部分，但林恩知道，在自己明目張膽背叛後，皮爾斯肯定會不留餘力地調查原因……而當他查到那些東西之後，那人就會明白，他和九頭蛇絕對沒有任何共存的可能。
他不會殺死冬兵，只會殺死自己。
“我去和他們說。”
顯然也想到是由於自己而暴露了林恩，巴基臉色頓時沈了下來，但殺手們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。動作整齊地從腰間拔出匕首，他們毫不留情揮刀而上，目標卻不是冬日戰士，而是他懷裏臉色蒼白的林恩。
嘖。
擡起機械臂，擋住從上至下揮來的一刀。巴基看了眼林恩，見他點頭示意不用管自己，雖然不太情願，但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。只有先把這批人解決掉，他們才能真正安全。
眼見冬兵已經和人混戰在一起，林恩也不敢耽擱。在地上滾了圈，避開紮來的匕首，從腰間拔出巴基行動之前遞給自己的手。槍。
“砰——！”
子彈射出的聲音劃破夜空，呼嘯而去，準確嵌進其中一人的胸口。但剩下的殺手卻並不受影響，依然從不同方向朝他攻擊而來。在打架的間隙回頭了林恩一眼，發現他雖然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包圍，卻沒有特別勉強的表示，冬兵稍稍放心了些，終於把全部註意力分給了眼前的對手。
“你對他投入的關註太多了。”
似乎只是要纏住他，讓自己無法去幫助林恩。那人盯著他看了會兒，閃過機械臂揮來的一拳後，冷冷開口：“這不像你。”
“他是我的任務。”
皺起眉，巴基向前邁了一步，打開他去掏槍的手：“皮爾斯讓我帶他回去，不是你們。”
“那你一定不知道任務內容已經變了。”
被冬兵一腳踹在胸口，撞塌了墻邊堆放的廢棄鋼材。那人艱難喘了喘，才狼狽從地上爬起，擦去嘴角沾染的血跡：“上面讓我們不惜一切殺掉他，而你現在卻在阻攔。”
“……”
眉頭皺得更緊，巴基眼神變了變，想起剛剛林恩說要毀掉九頭蛇時語氣裏的堅決，終於模糊意識到了什麽。
但是，就算如此，他也不會讓別人在自己眼前傷害他。
他說過要保護他的。
“所以，你也想和他一起背叛九頭蛇嗎？”撿起剛剛被打掉的槍，對準巴基，那人打開保險，神色開始變得陰狠。
“和你無關。”
自然不會將這點威脅看在眼裏，巴基冷冷道。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，只聽見子彈與機械臂碰撞發出的脆響，然後，那個殺手便被直接抓住了脖子，抵在墻上。
“這個命令還有多少人在執行？”
用力收緊，仔細觀察著那人臉上每一寸痛苦的變化，他眼睛裏的殺意幾乎要噴薄而出。
“當……當然是……所……有人……”
斷斷續續說。那人從冬兵臉上移開目光，落在他們身後，嘴角硬生生扭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：
“你……救不了……他……誰都……不行……！！” ？！！！
向來敏銳的直覺瞬間發出了警告。巴基條件反射一用力，卻沒有再看手裏那句屍體一眼，而是急急轉過身。
“林恩——！”
一個過肩摔，將最後一個殺手放倒。林恩擡起頭，看著那邊掐著人脖子不知在說些什麽的冬兵，抹去臉上被劃破的傷口，剛想邁步走過去，卻突然看到他猛然轉身，眼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，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。
與此同時，他身後傳來了刺耳至極的槍聲。
怎……？
瞳孔中倒映著冬兵瞬間扔出匕首的軌跡，隨即空氣中傳來一聲慘呼，顯然是哪個倒黴的家夥被刀直接插。進了喉嚨裏。這才意識自己可能留下了漏網之魚下來，他張張嘴，想要道謝，可從喉嚨裏奔湧而出得卻只有粘稠的鮮血。
胸口傳來被什麽洞穿的涼意，隨即便是模糊一切的劇痛，幾乎奪走了他全部的意識。
空氣中，有濃重的鐵銹味道蔓延開來。
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冬兵不敢置信睜大的雙眼裏，隨即視野傾翻，合著從心臟流失的血液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他眼底終於失卻了所有的光。
“……”
安靜看著林恩倒在血泊中的身影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巴基腦子裏一片空白。
他的意識第一次支配不了他的行動，就好像靈魂和身體分離，他明明在朝林恩身邊跑去，可精神仍留在原地，看著這裏所發生的一切，無法做出任何反應。
他看著自己從滿地鮮血中抱起林恩的屍體。
他看著自己顫抖著摸上他的脈搏。
他看著自己沈默了很久，雙眼漸漸變得通紅。
他看著自己突然如同瘋了般，狠狠握拳砸在地上，一下又一下，仿佛從心底流淌出的哀嚎。
怎麽辦。
他要怎麽辦。
他還能怎麽辦。
整個世界像籠罩進了真空地帶，所有聲音被隱去，所有色彩被剝奪。他就像被放逐在時間之外的人，一直看著那片刺目的血跡，只有它才是他能擁有的一切。
然而。
“叮——”
灰白的視線突然被染上一片刺目的螢綠色，像是世間萬物的生機，被源源不斷註入已經停止起伏的胸口。而伴隨著那片突如其來的光芒，他發現林恩身上的血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，心臟重新跳動，呼吸重新吐露在他臉頰邊，就像是死而覆生的神跡。
巴基擡眼望向那片光芒的來源。
是他們不久前才拿到的那顆寶石。
啪嗒。
在那洞穿心臟的傷口完全愈合之時，那顆寶石也像被抽空了所有力量，從半空掉落在地，原本鮮亮的顏色也開始變得灰撲撲的。
“林恩？”
沒有精力去探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巴基探了探，確定懷裏那人是真的重新有了脈搏後，小心翼翼叫了聲。
而林恩依然沒有睜開眼，如同睡去。
“林恩。”
輕輕晃著他的肩膀似乎一定要把他叫醒。可當巴基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，他的目光又重新變得恐懼起來。
就在這時。
“呲——”
空氣中似乎憑空出現了點點火花，隨即逐漸連接在一起，淩空畫出一個火焰般的圓。
圓圈內，似乎是雪山的背景。但很快被從傳送門中鉆出的人給擋住了。
他穿著平時難得一見的長袍，紅色的鬥篷裹在肩頭，胸前還帶著一顆綠色的晶體，幾乎和那個剛剛救了林恩的寶石一模一樣。
“我好像感覺到了時間的力量？”
踏出傳送門，那人的目光在四周環顧了圈，最後定格在地上灰撲撲的寶石上：
“看來就是這個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啊！說好的加更！雖然沒有萬字但也差不多啦！！超自豪噠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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靴靴寶貝兒們！！！手動比心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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